《复联3》上映一周后,爱情轻喜剧《超时空同居》上映。上映前许多人并不看好,没想到,它顶着《复联3》强大的人气,硬是从上映第4天开始悄悄超过了《复联3》,拿了几个日票房冠军。
雷佳音在《超时空同居》里扮演了同一个人物的两个时期,有人评论“但凡换个雷佳音以外的演员就算完了”。这位出生于 83年的男演员此前的角色包括,电影《黄金大劫案》里的“小东北”,《绣春刀II》里的裴纶,《和平饭店》里的王大顶,《我的前半生》里的陈俊生,以及《白鹿原》里的鹿兆鹏。这些角色情绪都挺重,即便是大热的陈俊生,也是陷入两难困境的人物。
雷佳音2006年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大戏排了《小井胡同》,演了男主角。同年,考北京人艺未遂,转身回了上海,进了上海话剧中心。同去北京人艺考试的同班同学里,有考进了的,包括刘辉,后者现在在北京人艺经过十余年的历练,正逐渐扛起该剧院青年演员主力的大旗。
再看回到上海的雷佳音,演了不少话剧,在舞台上做即兴戏剧创作。2010年,他等来了人生第一个重大机遇,宁浩导演的电影《黄金大劫案》中的男一号。他再次热闹地出现在公众面前是这几年,角色以外,他身上东北人的幽默特质也在某种程度上加快了他作为明星红火的速度。
采访发生当天,雷佳音在武汉为《超时空同居》路演。以下是雷佳音自述。
雷佳音:我在原上8个月
口述:雷佳音 记者:驳静
最近我都在象山拍《长安十二时辰》,跟剧组请了三天假,为《超时空同居》跑路演。跑完武汉这几站,晚上得回剧组。跑路演,总得跟大家说说,欢迎来看我们的电影,希望票房大卖,但对我自己来说,我更在乎观众对我表演的评价。我不赞成过度宣传。哪怕这个电影只在电影频道播,只在网上播,观众看完,说雷佳音这回演得跟以前不一样,没丢分,这对我来说更重要。
《超时空同居》里塑造的角色,我自己是满意的。倘若要问我自己不太满意的角色,得算《白鹿原》里的鹿兆鹏。拍这个戏8个月时间里的经历,现在还会想起。
雷佳音在《白鹿原》中饰演鹿兆鹏
2015年刚过完年,嘉译哥(张嘉译)来找我演鹿兆鹏。其实年前就已经来找过我,我推掉了。但是因为我跟嘉译哥我们俩当时一个经纪人,而且我一直对他特欣赏,包括为人处事,和他自己那个演戏的套路,所以他一喊,我就去了。
上原后,身临其境。
沿高速公路往那走,第一次看到原,有种语言说不上来的感觉。你能看到这儿的地貌特征,原的气息,但你说不上那是什么。时间一长,跟原上的人聊天儿,演那儿的人,会对西北人有了解,西北人能吃苦,你感觉一个男人能扛起一片天。好多以前遇到的陕西人就不断闪现。
2014年我拍了一个戏叫《我爱男保姆》,导演是张晓波,他就是西影厂的,跟嘉译哥他们一帮人是发小。有一回,拍戏拍到凌晨,在一个森林里头,漫天大雾。天很冷,拍完后我和另一个演员赶紧上车。各个部门就开始收道具,往外走,因为森林离道具车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得步行出去;我是演员,待遇好,我坐着车往外走。
《我爱男保姆》剧照
凌晨四五点,太阳刚出来,大树,透出来光斑,大雾,就跟《寂静岭》似的。你就看到一个一个陕西男人背着器材,一步一步往外走。我们的车一开始在后面,看到他们扛着器材的背影,车开得很慢,慢慢划过他们,我就再回头看他们一眼,就觉得《黄土高坡》唱的就是他们。
因为那个地儿,黄沙、缺水、干旱,他们养成了坚毅的品质。拍《白鹿原》,为了感受原上的氛围,下生活下了好长时间,就总想起来那些扛器材男人的背影,想起那个印象。
那边的生活确实好玩。第一回拍戏住酒店不用锁门,我们包了酒店两层楼,只有我们能上去,所以两层楼每家都开着,谁愿意上班谁上班去,白天不上班的人在家里头,挨屋串、挨屋串,跟邻居似的,那种感觉特别好。我们戏里演的都是兄弟姐妹,戏外也跟兄弟姐妹似的,感情特好。
直到去年,这个戏都杀青两年了,大家一见面依然没有废话,聊得还是表演。我喝多了以后,依然还在跟导演说,说“我这个角色演得有遗憾”。每个人都会说,还在说这点儿事。这个戏的演员真的是相当纯粹的一批演员。
何冰老师演鹿子霖,跟我演的鹿兆鹏是父子俩。整个剧组除我以外所有的人都剔了圆头,然后每天晒太阳,还不用下地干活儿,我跟何冰老师就开玩笑,“看我们老鹿家的,不用下地”。
何冰和雷佳音在《白鹿原》中饰演父子俩
我跟何冰老师从前也不认识,我们俩第一回见是进组那天。车把我接到山里看到原,沿高速公路划过,再拉到村里头,碰到何冰老师。这就算认识了,见面他就说刘辉,说“刘辉跟我老提你”。
他人特客气。我就能感觉到这人有无限的可能性,他给你传递的是一个特别社会的笑脸,但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会感觉到他骨子里他那种执着和坚持,还有一块东西,不能动摇,你能感觉到。后来我跟何冰老师关系就特别好,一喝酒就喝到天亮,常常喝到最后就剩我们俩。
何冰老师刚开始没看过我的角色,以为我年轻气盛,第一天演还挤兑我。后来不断地演,他就看了我的角色了,看完,他就说,“佳音,他们真辛苦你了,这没法儿演”。他有几句话我觉得特对,“我演鹿子霖,上来我就能打开这把锁,佳音,你现在打开不了这把锁,你怎么演这个角色?你就这样,你打开一把是一把,你打开十把锁。有些角色是你上来一开,这个角色你就进去了。现在你打不开,那就你就一把锁一把锁打开,最后用十把锁,拼凑成一个人物”。我真就是这么演的,特别辛苦、特别难,而且费力不讨好。
他太难演了,因为这个人物的出口不健全。好多东西你演员左右不了,编剧也左右不了。原著中这个角色大概能占200-300场戏,但是在电视剧里,有五百多场戏,其实有二百场戏都是为了烘托鹿兆鹏形象创作的。要是没他这角色,电视剧我觉得都呈现不了给观众,必须得有这样一个角色放在那,《白鹿原》才可能上。
《白鹿原》剧照
那段时间,我状态不是特别好,但最主要的不是得不得志的问题。人的逝去,给我带去一个生活上的阶段性难题。另一个难题就是鹿兆鹏这个角色带来的:我遇到了瓶颈,这个瓶颈我自己突破不了。
讨论剧本的时候他们其实希望我演一个特别有干劲、大刀阔斧的、革命式的人物,我一直否定。鹿兆鹏这个人物其实内心很苦闷,半年里,我读一本梵高写给他弟弟的信,很厚,很苦。鹿兆鹏确实打动了我,他跟我当时心境特像。这个角色复杂度是有,但走向太平稳,好多东西我说了不算。后来大家也有说的,说他不像其他角色那样丰富多变。
艺术家不找共性,而是以个体衡量世界,但在这个角色上,我没演出他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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